破“貪”5小時

　　——北京市昌平區城管局沙河分隊原隊長申鳳民受賄、濫用職權案偵破紀實

　　“申鳳民攤開了緊抱三個多小時的雙臂，整個人隨著一聲嘆氣‘泄’了下來。這一刻，我心里的石頭落地了：這張大虎皮，里面的架子已經散了。”

　　時隔一年半，再次回憶起北京市昌平區城管局沙河分隊原隊長申鳳民受賄、濫用職權案的偵破，昌平區檢察院反貪局局長楊琳仍然清晰記得那5小時的審訊。

　　面對調查：挺著脖子揚著頭

　　2013年下半年，昌平區檢察院駐沙河地區檢察聯絡室陸續收到沙河地區部分小區業主和群眾反映沙河城管工作人員有吃拿卡要、收受賄賂的情況，有群眾寫舉報信向昌平區檢察院反映：“城管工作人員收了好處，有人在小區內私搭亂建也不予拆除、游商小販占路擺攤也不查抄。現在已經嚴重影響了居民的正常生活環境，特別是建在沙河地區被稱作是‘80號院’里的一棟近10層的違建高樓……”同時，昌平區紀委在查處違法建設案件時也發現城管相關人員存在違法違紀問題。多條違法線索都指向一個關鍵人物——昌平區城管局沙河分隊原隊長申鳳民。

　　2014年5月的一天，被帶到昌平區紀委接受調查的申鳳民情緒暴躁，強烈抵觸調查工作：“我沒什么要說的”“你們能拿我怎么樣”……55歲的申鳳民身材粗壯，神情嚴肅，有著多年一線執法經驗，面對問話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他挺直脖子，瞪圓眼睛，拍著桌子，毫不掩飾自己的煩躁與憤怒。

　　經過調查，紀委將申鳳民移送檢察院。

　　經過冷處理：眼神慢慢渙散開來

　　“以他現在這種狀態，需要冷處理，滅滅他的氣焰，大伙先抓緊吃飯，飯后我們研究一下突破方案。”剛回到檢察院，楊琳沒有急著開展訊問，而是將申鳳民“晾”在了談話室。與此同時，反貪干警在監控室里一邊仔細觀察申鳳民的每個細微動作和表情，一邊商討突破方案。

　　考慮到案件呈現出賄賂和瀆職相交織的復雜情況，楊琳決定啟動偵查一體協作辦案機制，并確定了以受賄犯罪為切入點，交替攻堅、迂回突破的工作思路。

　　“楊局，你看他目光開始游離了，坐得也沒那么挺了，我看他已經在心里給自己算賬了，是不是到時候了……”

　　“再等等，現在真正的較量才開始，要沉得住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辦案組一言不發地盯著監控畫面，就在等待申鳳民精神開始松懈的一個微妙信號。一個小時過去了，只見申鳳民稍微挪動了下久坐的身體，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眼神慢慢渙散開來……

　　“就是現在，行動。”隨著楊琳的一聲令下，反貪干警戈連松、徐大偉走進訊問室，按照事先設計的突破方案，首先結合法律規定、證據情況和人情常理對申鳳民進行了教育。

　　突破精神防線：攤開雙臂泄了氣

　　“每個與‘80號院’違建房有關的人，都會對這個事情有個說法。大家都實事求是地說，自然反映的情況就會一致。誰在編造謊言，自然就和事實、和大家的說法不一致。現在是在向你核實問題，主要是在考察你的態度。希望你珍惜機會，擺正態度，配合司法機關的工作……”戈連松擲地有聲地擺事實，講道理。

　　雖然申鳳民嘴里還在否認自己的犯罪事實，但肢體動作卻“規矩”了不少，特別是聽到了“司法機關”幾個字時，他無意識地擺正了坐姿，語氣也變得謙和起來。

　　“‘80號院’存在違建房是不爭的事實，對于任何一個普通商人，建造這種規模的違建房都不是輕而易舉的。那么為了實現違建封頂，違建方可能會不惜重金打通關系……”

　　“暫且不說違建方這種想法是否正確，平心而論，咱們換位思考一下，違建方就是為了賺錢才打通關系，現在錢沒賺到，違建拆除，違建方血本無歸，他會怎么看待曾經疏通的關系，曾經承諾幫他辦事的人？”徐大偉結合前期調查掌握的大量證據，把道理娓娓講出。

　　此時的申鳳民已經不再一味否認，而且慢慢回應檢察官：“這些我也懂的，但是……”察覺到申鳳民的變化，檢察官們繼續從證據突破。

　　“另外，商人的頭腦是很靈活的。他也知道自己蓋的是違建，也知道自己的種種行為不對，他在跟公職人員進行不正當經濟往來的過程中，會不會留個‘后手’?”

　　聽到這些，申鳳民已經不再敢直視檢察官的眼神，目光開始游離，看得出他心里已經掀起波瀾。

　　檢察官繼續不急不忙地拿出法條，將有關受賄犯罪定罪處罰的標準，坦白、立功的情節向其逐一進行解釋，還結合檢察官具體承辦的案件，介紹了由于認罪悔罪態度好，較大數額的案件得到相對輕緩處理的實例。

　　在此過程中，申鳳民不僅認真聽取檢察官的講解，對檢察官遞上的法律書籍也逐字閱讀。看過之后，他沉默良久，才說道：“我也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雖然他繼續開始狡辯，但是一直抱在胸前的雙臂放了下來，聲音也不那么大了。

　　檢察官乘勝追擊，適時教育其對已經犯下的錯誤要敢于承擔、正確面對，盡量自己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爭取寬大處理，將事情對家庭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盡可能少讓親人擔心。

　　申鳳民低頭不語，思考了很久，終于交代了其收受違建方好處的事實。隨后，反瀆干警同時跟進，分兩組展開搜查和預審工作，固定了其受賄的直接證據，促使申鳳民如實交代了其接到違法建設舉報件后違規處理公務的事實。

　　2014年9月，檢察機關指控，2013年3月至2014年4月期間，申鳳民利用擔任城管沙河隊隊長的職務便利，不按規定查處違法建設并為建筑項目施工建設提供幫助，非法收受北京北方長城泵業有限公司、北京江南浙商商務酒店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盧某等人的財物共計價值人民幣20余萬元。

　　收錢后，申鳳民違反北京市禁止違法建設的規定，對不停止違法建設情況未立即上報政府，致使昌平區沙河鎮鞏華城大街80號院的違法建設項目于2013年8月建成封頂(為拆除這一違章建筑，昌平區政府動用了190余萬元財政資金)。

　　2015年，昌平區法院以受賄罪判處申鳳民有期徒刑十年零六個月，以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二年。

　　□鏈 接

　　2015年初，全國檢察長會議提出，要繼續深入開展查辦和預防發生在群眾身邊、損害群眾利益職務犯罪專項工作。2015年1月至11月，全國檢察機關從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入手，立案偵查發生在群眾身邊、損害群眾利益的貪污賄賂犯罪案件18137件24173人，涉案總金額166.1億元。(鄭智趙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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