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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溫州人防系統腐敗窩案：“離奇”如電影情節(jié)

海口網　http://m.taikongsh.cn　時間：2015-11-09 08:24

　　“清水衙門”為何頻出“離奇”貪腐案

　　重大案件總在不經意間發(fā)生。快餐式的閱讀后，案件又會不經意間從你腦海消逝。其實，有些案件值得留在你心底，因為其中有生命、有道德、有法治、有警示……每周，《法制日報》案件版都會推出“案件特稿”欄目，為你解讀上周重大案件，體會其中法理情。

　　上周，浙江省溫州市人防系統腐敗窩案引發(fā)社會關注，“清水衙門”貪腐再度成為熱議話題。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堅持反腐無禁區(qū)、全覆蓋、零容忍，一系列“清水衙門”腐敗浮出水面，這既反映反腐的成績，也表明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復雜。只有讓反腐勁風吹進“衙門”的每一個角落，才能真正消除腐敗存量，遏制腐敗增量。

　　一如電影中的情節(jié)：

　　一封匿名信擺在了檢察官的桌子上，被舉報的是浙江省溫州市人防辦的一名女處長。檢察官開始進行外圍調查，但結果令人意外，女處長沒有問題，眾多線索反而指向了她的同事、溫州市人防辦指揮通信處副處長姜建平。

　　姜建平落馬后，溫州人防辦從市一級到縣一級接二連三被查出腐敗窩案，“一查就是一窩，一查就是一串”。截至目前，溫州市檢察機關已查辦涉案人員16人。

　　在諸多政府部門中，人防辦并不為普通群眾所熟知，在人們的印象中屬于“清水衙門”，但就是這樣的“清水衙門”，竟然也發(fā)生腐敗窩案，著實令人膽戰(zhàn)心驚。

　　“人防系統”腐敗窩案16人落馬

　　找姜建平辦事，要知道他的習慣才能辦成，不然跑再多的路也白搭。

　　他的習慣是，下午四五點去找他，他才會和你談工作。談到晚飯時間，自然要請他吃飯，飯后還要請他去KTV唱歌，邊玩邊談才可能把事辦成。

　　有求于他的人防設備企業(yè)和房地產商，為能辦成事，都會自覺地默守這一“規(guī)矩”。

　　溫州市甌海區(qū)人民檢察院反瀆局檢察官傳喚姜建平之初，他并不配合。不過，當辦案檢察官把前期調查獲得的一份份證據擺在他面前之后，他才開始供述。

　　當地有一個房地產開發(fā)項目，名為“山水居”，由溫州城市建設開發(fā)有限公司開發(fā)建設，項目的人防工程設計由溫州市人防辦審批，并報給溫州市人防辦駐審批中心窗口。

　　2003年9月20日，溫州市人防辦駐審批中心窗口工作人員王正干明知“山水居”項目存在防空地下室不符合易地建設條件、設計修建的人防面積不足等問題，仍違反規(guī)定出具了方案設計審核意見。

　　據姜建平供述，他時任溫州市人防辦工程處副處長(主持工作)，在履行審核“山水居”項目人防易地建設費職責時，未認真核實該項目應建而未建的人防面積，明知收費標準有誤，仍作出對“山水居”項目以每平方米15元標準收繳55600平方米人防易地建設費及滯納金共計1806777元的審核意見。

　　經查，“山水居”項目人防工程應建面積達16491.89平方米，而經人防部門竣工驗收的已建人防工程面積僅9759平方米，應繳而至今未繳的人防易地建設費達11409163元。

　　此外，2006年至2011年期間，姜建平利用審核、驗收其他民用建筑人防工程等職務便利，還多次收受其他房地產開發(fā)公司、人防設備代理商所送財物和好處費共計63604.98元。

　　隨著姜建平的落馬以及人防設備企業(yè)和一些房地產商的到案，腐敗案件線索越來越多，并已明確指向溫州市人防辦原副主任吳堅正。

　　2015年1月31日，檢察機關決定對吳堅正立案偵查。

　　經查，2009年1月至2014年間，吳堅正在擔任溫州市人民防空辦公室副主任、市民防局副局長期間，利用負責人防工程建設與審批、行政執(zhí)法等職務便利，先后為浙江正高人防設備有限公司在擴大知名度和資質年審等方面提供幫助和支持，且應浙江正高人防設備有限公司負責人仇某等人的要求，通過出臺文件幫助該公司和李某某、包某某等人提高人防器材的市場占有率，變相達到壟斷溫州人防設備市場的目的。

　　2015年9月22日，吳堅正涉嫌受賄一案在溫州市甌海區(qū)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法院沒有當庭作出判決。

　　吳堅正之后，檢察機關順藤摸瓜，查處了當地人防系統從市一級到縣一級的系列受賄、濫用職權案，截至目前，共計16人落馬。

　　一位辦案檢察官表示，這次查處溫州市人防系統系列受賄、濫用職權案件引人注目，關鍵在于一查就是一窩、一查就是一串，每個案件雖然作案手法不一，但有一點是相通的，都集中表現在利用職權違法辦事、收取賄賂，重點表現在審批驗收、改變地下防空設計功能、以緩繳名義少繳人防費用、擅自改變收費計算標準等形式。

　　“清水衙門”腐敗令人拍案驚奇

　　在人防系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防辦原黨組書記、主任朱信義違紀案更令人震驚，涉案金額近1100萬元。

　　2013年6月，61歲的朱信義從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人防辦黨組書記、主任的位置上卸任。正當他準備享受早已“規(guī)劃”好的、安逸的退休生活時，一份離任審計報告讓他的“美夢”戛然而止。

　　根據審計部門提供的線索，2014年1月，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紀委對朱信義嚴重違紀問題進行立案審查。

　　在快要退出領導崗位的幾年里，朱信義感到自己辛苦了一輩子，一旦退休，說話沒人聽、辦事沒人幫，于是就想趁在位的時候多搞些錢。

　　2008年，某房地產開發(fā)公司開發(fā)的一個大型小區(qū)在沒有辦理人防工程審批手續(xù)的情況下提前開工建設。公司總經理石某通過中間人多次找朱信義，順利將此事“擺平”。

　　為了表示感謝，石某同意朱信義以融資借款的名義向自己公司財務打入30萬元，按20%的年利率計算，最后朱信義獲利35.58萬元。

　　朱信義感到，這種方式獲利既多又快還隱蔽，于是一發(fā)不可收拾。如，在房地產公司業(yè)主丁某公司入股20.98萬元，以股金分紅的名義獲利61.7萬余元；參加工程建設商王某公司集資156.15萬元，按15%的利率獲利42.5萬元；借款給個體人員白某70萬元，按20%的利率獲利14萬元。

　　這些公司業(yè)主和個人有的是為在人防工程審批、執(zhí)法監(jiān)督環(huán)節(jié)得到朱信義的照顧，有的是不敢得罪朱信義而被動接受投資。

　　人防工程建設商王某就坦言：我公司賬目上閑錢很多，接受朱信義的投資就是用一種比較委婉的方式給他白白送錢，大家面子上都好說。

　　就這樣，朱信義通過入股、集資、給關系人借款等方式，收受高額利率分紅和利息共計人民幣211.2萬元。除了貪污公款、索賄受賄外，朱信義還有巨額財產無法說明具體來源，涉案金額近1100余萬元。

　　近年來，除了人防系統，在一些被認為是“清水衙門”的行業(yè)和單位，時常曝出腐敗丑聞。

　　時下中國最熱的詞之一是“打老虎”，但一名落馬領導干部的身份著實讓人驚奇：他就是動物園里管老虎的副園長肖紹祥。

　　據檢方指控，2006年至2008年間，肖紹祥利用擔任北京動物園副園長并主管動物園基建工作的職務便利，在北京動物園獸舍改造工程等6個招投標項目中，先向中標單位全額支付工程款并要求中標單位開具發(fā)票入賬，后擅自指定一家公司參與施工，再以向實際施工單位支付工程款為由，要求中標單位返還部分工程款。

　　通過上述方式，肖紹祥將中標單位返還工程款中的部分款項累計1005萬元存入其個人實際控制的賬戶，予以侵吞。

　　“清水衙門”畢竟油水有限，貪官們每次貪得的數額都不大，不大到什么程度呢？在2011年發(fā)生在重慶市的一起農機補貼腐敗案件中，一張秧盤國家補貼2毛5分，農技推廣站要提1毛8分，站長再拿3分。重慶永川區(qū)農技推廣站原站長、副站長就用這種辦法，連“3分錢也不放過”，共虛報秧盤188萬余張，騙取補貼46萬多元。

　　在人們的傳統印象中，環(huán)衛(wèi)系統是個不能再清的“清水衙門”。2006年，北京市進行大規(guī)模公廁改造，一家負責大型垃圾車改造、潔具生產公司的負責人王某獲悉北京市門頭溝區(qū)有個100萬元左右的公廁項目要招標，就找到改造項目負責人、門頭溝區(qū)環(huán)境衛(wèi)生服務中心原黨委書記兼主任王春海，在行賄5萬元后，王某順利拿到了該項目。再次行賄5萬元后，王某又順利拿到了該公廁的續(xù)延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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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發(fā)生在“清水衙門”里的“離奇”案情正在顛覆人們的認知，連中紀委網站都刊文表示“令人拍案驚奇”。

　　“從現在查辦的腐敗案件、信訪舉報的線索和巡視發(fā)現的問題可以看出，不僅是沾錢、沾權的地方容易滋生腐敗，就連以往大家認為的‘清水衙門’都出現了窩案，令人拍案驚奇！”2014年8月，中央紀委監(jiān)察部網站刊登文章《落實黨風廉政建設主體責任和監(jiān)督責任之一——緊緊抓住推進黨風廉政建設的“牛鼻子”》稱。

　　有權力就有滋生腐敗土壤

　　“清水衙門”，謔語，舊指不經手大量錢財，不能從中撈取油水的官府，現多用來比喻經費少、福利少的單位。

　　1979年，作家龍鳳偉發(fā)表了處女作小說《清水衙門》，生動刻畫了莊啟民這樣一個利用手中公權謀取私利的貪官形象。

　　在濕潤多雨的沿海城市，自來水公司管轄的物資確實只有清水，是名副其實的“清水衙門”，而且大自然又慷慨提供了豐富水源，誰還會把汪汪清水放在眼里呢？

　　一天，自來水公司革委會主任莊啟民接到命令，因為風暴即將來臨，很有可能帶來大暴雨，要緊急將水庫的水放掉，就在他與水庫聯系準備放水的時候，卻受到總工程師的阻攔，總工程師認為暴雨沒來，天氣又變化無常，不能放水。

　　莊啟民卻不聽勸告，下令放水。結果，水放了，雨也停了，之后一段時間，一絲雨都沒有下來。莊啟民的一個決定，給全市帶來水荒，但自來水公司這個“清水衙門”卻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繁榮，一些企業(yè)為了優(yōu)先用水紛紛前來賄賂莊啟民……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高度重視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堅持黨要管黨、全面從嚴治黨，不斷強化黨風廉政建設，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既有省部級高官的落馬被曝光，同時也有一些村干部被查處的消息。

　　例如，根據中央巡視工作全覆蓋要求，甘肅省紀委在巡視時不放過“清水衙門”。2014年12月，根據巡視發(fā)現的問題線索，甘肅省蘭州市畜牧獸醫(yī)研究所原所長萬永平因涉嫌套取財政資金違紀問題被立案查處。

　　“我們這種邊緣單位，似乎沒什么實權，原來知道的人都不多，現在竟然被巡視了，而且還把所長給辦了。”談及這起案例，該所不少工作人員連說“沒想到”。

　　對此，反腐專家表示，所謂的“清水衙門”不過是公眾對現代政府管理部門的一種誤讀。從本質上講，無論是“清水衙門”還是“權重衙門”，都掌握一定的權力和資源，就有濫用和尋租的可能，“清水衙門”只是一個相對概念。

　　事實確是如此。人防辦是一個不為人熟知的“冷衙門”，許多人認為人防辦沒多少權力，而事實上，包括房地產在內，達到一定規(guī)模的民用建筑，在項目報批的過程中必須經過人防辦的審批才能順利動工。

　　“腐敗具有很強的滲透性和擴張性，不管是熱點領域還是‘冷衙門’,只要存在權力與金錢交換的可能，就容易滋生腐敗。”西安交通大學廉政研究所副主任李景平表示。

　　“權力不分大小，不受約束和缺少監(jiān)督才是貪腐的根源。”中國廉政法制研究會巡視制度研究專家組組長鄧聯繁表示，再微小的權力，再“清湯寡水”的部門，只要制約和監(jiān)督機制不到位，便有腐敗的可能。

　　專家表示，“清水衙門”水不清現象告訴我們，“任何權力不受制約必然導致腐敗”。其治理，必須緊緊扭住“權力”這一核心要素。

　　“對權力必須加強監(jiān)督制約，絕不能以權力大小、油水多少、風險高低進行區(qū)別對待。”中國紀檢監(jiān)察學院副教授賀夏蓉表示，反腐絕對不能因為某些單位掛著“清水衙門”的招牌，就對其掉以輕心，而應一把尺子量到底，一視同仁、不留死角地進行監(jiān)督制約。

　　在她看來，應完善相關審批、驗收、審計等監(jiān)管制度，建立健全問責問效制度和群眾、媒體監(jiān)督制度，要曬財政補貼的“明細賬”，加大權力運行公開力度，形成時時處處有監(jiān)督、有問責，給官員戴上“緊箍咒”，架好“高壓線”。

　　專家們表示，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堅持反腐無禁區(qū)、全覆蓋、零容忍，一系列“清水衙門”腐敗浮出水面，這既反映反腐的成績，也表明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復雜。只有讓反腐勁風吹進“衙門”的每一個角落，才能真正消除腐敗存量，遏制腐敗增量。反腐敗要健全制度對權力的制約機制，重點加強對地方黨政“一把手”權力的監(jiān)管力度，避免產生不受約束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