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美琪在病床上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高翔 攝

　　547天，45場手術，平均每12天就要上一次手術臺，入院至今醫療費用已過百萬，各方傾盡全力，終于讓16歲的碎臀女孩重新看到新生的希望。

　　一天內轉了3次醫院

　　昨日上午，武漢大學中南醫院骨科，16歲的劉美琪坐在床邊，唇紅齒白，一笑一低頭，只有右腿小腿的一個金屬固定器特別扎眼。她之前的主治醫生潘振宇副教授大吃一驚，他記憶里的劉美琪，一直臥床不起，旁人碰都不能碰，一碰就疼得哭。

　　因為當時她的臀部整個被砸碎了，潘振宇回憶，碎片“不計其數”。2009年12月14日，陽新縣三溪中學女生廁所突然倒塌，三名女生中一死兩傷，當年14歲的劉美琪臀部及下背部大面積皮膚嚴重撕脫，渾身是血，先從鎮醫院轉到縣醫院，因傷勢過重又連夜轉至黃石市中心醫院搶救。

　　一進醫院她就被送入手術室，該院骨科、普外科、心血管內科、泌尿外科和婦產科、麻醉科等幾大科室專家早已集結待命，共同上臺接力手術。

　　骨科醫生首先做清創縫合術，美琪全身大面積嚴重創傷，創面混有大量沙石、泥土等污染物，創面污染嚴重，多處組織壞死，需立即清除壞死組織及異物。泌尿外科及婦產科專家接著探查尿道等情況，實施肛門、陰道及尿道成形術。普外科專家隨后做腹部探查，做結腸造瘺術，通過腹腔引流，減輕傷口污染的程度。

　　此外，劉美琪骨盆及左脛骨骨折，骨科專家對其實施了右髁口上牽引，并對缺損脫套皮膚加人工皮膚覆蓋。整個手術從當晚9時持續到次日凌晨5時許，歷時8個小時，輸血3050毫升，相當于全身換了一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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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翻身導致大出血

　　然而因創傷過于嚴重，感染導致的高燒持續不退，8天后，劉美琪轉送至中南醫院骨科。盡管已經過先期治療，但慘狀依然驚心動魄。

　　潘振宇說，美琪從腰到腿的上半部幾乎沒有了，絲絲縷縷的肌肉骨頭粘連，躺在床上可以一眼看到身下的床單。經診斷，自腰以下除大血管等主要臟器尚存外，基本損傷殆盡。

　　手術、手術，還是手術。美琪傷在身體中部，承上啟下，無法截肢；保守治療也只能續命無法保命。只有手術才能拼補破碎的骨頭，“架子”搭好以后、肌肉、血管、皮膚等附著其上重新生長，才能還原一個完整的軀體。

　　但在此之前，先要控制要命的感染。美琪入院后的半個月，感染引發的炎癥侵蝕使血管破裂，導致盆腔組織大出血，搶救兩個多小時后才推出手術室，她的父母驚魂未定，半小時后竟發現又有出血，醫生來不及再進手術室，就在病房緊急止血。那個晚上，美琪父母、老師和醫護人員輪流觀察，孩子硬是挺了過來。

　　等到美琪炎癥減輕后，骨科教授余國榮、副教授陶圣祥、潘振宇等開始為她不停地做手術，骨組織移植、臀部重建、外陰重建、直腸重建、直腸造口等。潘振宇說，最難的是臀部重建，一片一片地拼骨頭，六七個醫生埋頭忙了6個多小時。

　　去年4月，美琪在睡夢中突然大出血，輕微的呻吟聲驚動了媽媽，喚來了醫生。陶圣祥趕來時，床單已滿是鮮紅，醫生立即投入搶救，輸血2千多毫升才使她轉危為安。陶圣祥事后詢問得知，原來美琪睡覺翻了個身，剛拼好的骨盆經受不起，異位破裂引發大出血。

　　百萬醫藥費政府買單

　　歷盡艱辛，“架子”終于搭好，各臟器順利重建，醫生開始用人工皮膚為臀部等處培養新生組織。人工皮膚的使用期一般在5-10天，而美琪的創傷較大，每隔四五天，她就要做一次人工皮更換手術。

　　醫生們都說，美琪是個堅強的好孩子，非常配合治療。美琪卻說，其實手術時打過麻藥不疼，手術后麻藥勁過了，疼得像刀子割。

　　住院5個多月時，她前后接受手術多達35次，最后她終于忍不住向媽媽“告饒”，讓媽媽求醫生，別再給她做手術了。

　　但手術還得繼續。醫生體恤她，小手術盡量就在床邊完成，減輕她的心理負擔。

　　到治療后期，更換人工皮膚時，肉芽組織基本長成，卻沒有感覺神經纖維，照說美琪感覺不到疼痛，但“換膚”時仍禁不住一陣陣地發抖。

　　昨日粗略計算，美琪入院到現在，共計做了45次手術，換了三茬主治醫生，有關部門承擔醫藥費超過百萬元。眼下她不用再頻繁地做手術，能拄著拐杖自己行走，若能解決異位骨化、個別感染點等問題，就能康復出院。

　　最讓人高興的是，美琪的肛門功能正逐步恢復中，現在的主治醫生、鄧凱副教授考慮，一旦括約肌肌肉給力，就能做肛門回納術，屆時花季少女將告別糞袋，一旦完全康復，外形將與常人無異。

　　將終身處在恢復期

　　但在此之前，美琪還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病害。去年底，美琪排尿困難，一查竟有膀胱結石。鄧凱記得，結石鏡下，膀胱結石連成了片，先后兩次才完全清除。

　　潘振宇說，她的傷勢太重，終身都在恢復期，雖然子宮、卵巢尚完整，但并不能確定將來是否能做母親。出院之后，她很可能還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傷害，不能快跑，不能受撞擊……只能做“溫室的花朵”。

　　不過，從支離破碎的少女到溫室花朵，美琪本身就已經是醫學奇跡。除了使用最先進的封閉負壓吸引技術，也多虧了青少年強健的自我修復能力，更關鍵的是政府源源不斷地提供救治經費，使美琪的治療系統、連貫，出現險情能及時搶救，否則很可能使治療功虧一簣。（余樂 高翔）